掌笔记（26）：《印度札记》之五：甘地

[john]

甘地这个人物，在印象里，基本上是一个类似古代神话中的人物。年轻的时候，读过一本《甘地传》，慢慢的，居然也就淡忘了，记不下来一点实质性的内容，就隐约知道那形象是有点像达摩的，其行止，故事和传奇，更像是源于《山海经》。。。

 

读帕斯的《印度札记》，才仿佛又把甘地从怪力鬼神的古代拉回来，这个人，尽管为圣，其事迹却并不久远：

“这种将宗教与政治，苦行主义与实用主义等相互对立的特质巧妙融合的过人能力，只是使甘地与众不同的才具之一。他是个传统的印度教徒，不过也是个受过西方思潮洗礼的人。。。。他的政治行动不是构建在印度教传统上，而是筑基于托尔斯泰的和平主义之上；他的社会改革理念比较接近提倡无政府主义的克鲁鲍特金，而不是印度神话中人类祖先及制定法典的摩奴；在他的消极抵抗理念的背后是梭罗的不合作主义。他出身于信奉毗湿奴的家庭。。。但他读的《薄伽梵歌》是阿诺德爵士的英译本。。。”

 

似乎只有把甘地和托尔斯泰和克鲁泡特金和梭罗联系起来，才让这个不世出的圣人有了一点人间的血气。

 

克鲁鲍特金这个人，基本上已经不太有人知道了。毛泽东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可见信仰同一个主义的人能有多么的不同---这个人的学说，在那个时代想必也是一个风潮，然后归于大多数社会学说相同的命运：消失了。

 

托尔斯泰后来晚年也有成神成圣的趋势，但毕竟有一个放浪形骸的青年时代，也就成了拓印在其胸前的一块人性的胎记。梭罗以前《读书》上有一篇文章力揭其短，也是要打回罪人的本相，不知其何如。也就只好放在那里悬疑了。

 

甘地如何脱人入圣，脱胎换骨，在这样一个不虔敬的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可以说是生生的把一个现代人，活进了神话，也活进了信仰和宗教。

 

大家都知道，印度是一个宗教社会，其精神支柱全在于宗教，而其社会难题也全在于宗教分歧。尤其是两大排他性极强的一神论宗教，印度教和伊斯兰教，千百年来一直打的不可开交。基于信仰分歧而导致的暴力和杀戮，如恒河沙数。这也是信仰的难解之结。笃信就会排他，排他就会失控，就会流血。在人类信仰史的另一面，充斥的就是这些。在印度更是尤不陌生。

 

近些年来，伊斯兰教形象不佳，我身边，不管印度人，澳洲人，印尼人还是英国人，只要是非穆斯林，都会异口同声的把穆斯林当成是麻烦制造者。基于印度教徒良好的修养，我也一度认同穆斯林是比较具有侵犯性的。但这书上给了一个反例：1992年12月6号，30万狂热的印度教暴民将印度北方邦德阿幼狄雅清真寺夷为平地，并立刻在原地重建一座膜拜罗摩神的寺庙。最后导致一连串的暴动，1500余人死亡，死者绝大多数是穆斯林。这个事件的起因很简单：就是这座清真寺的原址，被认为是印度教罗摩神的诞生地。

 

1938年，甘地写道：“我的印度教没有门户之见。以我之见，它包括了伊斯兰教，基督教，佛教，袄教的精华，我毕生都在为融合印度教和伊斯兰教而奔走，那曾是我年轻时的狂热。我最要好及最高贵的朋友之中，有些是伊斯兰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