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度兄弟(下)

[john]

会开完了之后,整个WAREHOUSE突然静下来,静的能听见气流在高空拨弄屋瓦的噼叭声.大家各归其位,我看见乔治不自觉地嘟囔着:"FXXK!"

路过威廉的时候,我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正要开口,然后又把话咽回去了.直到我经过他的时候---"自杀!"威廉不紧不慢的说."怎么可能!?"我大声说,"他还有个12岁的儿子,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事情可以严重到要去自杀!""我也是猜,也不一定,"威廉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上个星期四,他脸色很难看,一直在打电话?""他看上去那么健康,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太不可思议了."乔治跟着说.这时候,ZSISI走过来:"HI,伙计们,明天公司组织给JANAK捐款,大家多带点儿."说完后还似笑非笑地冲我挤了挤眼睛,弄的我感到非常的诡异.

过了一会儿,待到大家都散去了,ZSISI突然问我:"JOHN,你信吗?"ZSISI仍然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他那个情绪真的很古怪,让人觉得不对头."你想他那么壮实的人...""但谁的家人也不可能拿这个事情开玩笑吧!"我打断了ZSISI,"谁可能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ZSISI赶紧说,"我不是说...就是..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吗?"

"BULLSHIT!"就在我和ZSISI这边讲话的时候,那边就听到JOE大声喊着,"这怎么可能?你们也不动动脑子,反正明天这钱我不捐."JOE的话音还未落,米奇风风火火的地跑过来:"我刚在INTERNET上查了,上个周末,JANAK那个区只有一起自杀事件,说是一个人连砍了两个人之后,自杀了.这不大可能是我们的印度兄弟....""网上有没有写那个人的名字?"我问."没有.但我想不大可能是..."

"谁知道?!"

听了米奇这番话之后,联想到JANAK那天的反常表现,我就是感到有些后悔:为什么在他说了"不好很不好"之后,我没有继续问他?当时如果能说两句话,开导开导也可能就....我这样想着.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戴维一直在边上冷冷地听着,而当我们说完话的时候这个冷血动物已经在往常一样,在慢腾腾的捡单子了.我路过他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别别别,千万跟我再讨论这个事情,人死没死我无所谓,我烦死你们说这个事情了.笨蛋.那么壮的人可能吗?走开走开,别看着我.""FXXK!"

原本星期一就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因为我们公司的所有30几家店都要在这一天来拿货,我们配货的量也因此而要加倍.今天不仅如此,还来了货柜,而且一下子又同时少了山杰和JANAK两员大将.这活简直没法干了.货柜来的时候,我和克里斯两个在楼上其它人在楼下.我们两个忙的根本没时间说话,就只有互相吆喝的份.等到忙完了货柜,克里斯叫我赶紧去吃饭,一看表,已经快两点了.我急急忙忙的走进餐厅,这时候大家已经都坐着了.当然今天的话题也不可能有别的了:JANAK.如果说整个上午,关于JANAK的死,整个舆论的氛围还比较"扑朔迷离"的话,那么到下午的时候,JANAK的死,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场闹剧."你问问整个公司,有几个人还信?可能JANAK现在已经在新地方上班了."威廉说,ZSISI听到这里,抬起头又冲我挤挤眼睛.到现在为止,相信JANAK真的已经死了的,只剩我和乔治了.我们俩说到底相信这件事的理由也不是很充分:就是觉得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他们怀疑这件事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什么他的家人支支吾吾的始终也不肯说个死因.

吃完中午饭,我又一个人上到二楼去理货,边干活边想这个事,越想越觉得蹊跷.想着想着自己也开始怀疑了.说来说去,我真是不敢也不能相信JANAK已经死了.闭上眼睛,还真想象不出JANAK躺在天平间里四体冰凉的样子,想到的全是这家伙嘻皮笑脸在街上跟我打招呼的样子.说实话,在这些平时脑子笨的渗水的人里面,我还是比较相信戴维的直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戴维灵里的嗅觉能象狗鼻子一样从纷繁的世相中分辨人世间的生死.

我越来越怀疑了.我觉得也有这样的可能,这只是一场误会:想想JANAK和他的族人那口吓人的印度英语吧,什么样的误会弄不出来.

下班的时候,刚好和乔治同行,我们倆打完卡之后一起往车库走.我就问他:

"你还信么?"
"信什么?"
"你真的相信JANAK已经死了么?"
"当然!我刚刚去了克里斯的办公室.他正在查EMAIL,然后就看到警察发过来的报告.上个星期五死的,但是死因没说,他们还在调查."

!

[小信]

为他祷告吧。

有时候吧，人就是需要那么一点点爱就能缓过劲儿来。

[john]

据说死的时候身上多处受伤,但至今死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