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笔记（35）：杂忆与杂写

[john]

中午坐在火车上，一边翻这本杨绛的《杂忆与杂写》，一边用眼睛瞄着邻座的女孩儿用IPAD打麻将，一边瞄着前排的小伙用IPHONE4S玩愤怒的小鸟，一边自惭形秽地摸着张大春的《小说稗类》的封皮，一边自我安慰着精神贵族日渐没落的虚荣心。。。。遗老遗少恍如隔世的遗弃感失落感代沟感，茫然而又油然的滋生出来。即便是KINOKUNIYA书店卖相挺括的蓝色手袋，也不能烘抬出几册薄书的身价。颇有几分庸俗地，我开始计算起这几册书的价钱来。我在想，愤怒的小鸟在APPSTORE里,也不过$5。99就可以下载个全套吧。我就这么轻蔑地，从鼻孔里喷出气来。同时，也在座位上端了端，把《杂忆和杂写》翻开。

 

看杨绛的《杂忆和杂写》，"思绪“纷沓，且从容地来回穿越手中的黄卷而最终随着车窗外倒行的风物飘向远处。在火车上，我只读完其中的一篇《赵佩荣和强英雄》，读完觉得写的真好。当然，这个”真好“是我能看出来的”真好“，也就是说，这个”真好“就像一件华美的红袍，刺眼醒目，但我依然能透过帛丝锦缎细小的折痕看见花纹背后细密的针脚，我依然看见了那只无形的手，一句话，我还是认为这样的”真好“，是露了痕迹的。还从属于人间的妙品，而不能做进一步的高升。这让我有点淡淡的不满足。

 

但也未必。人写着写着，就会有不自觉的夸张冲动。我是说，是不是仅仅出于一时批判的强烈企图心，我便夸大了自己的不满足。我在想，面对这样的人间妙品，为什么刚拍了巴掌，就急急地放下了。我在想，为什么。

 

杨绛是老乡，这个身份一时支撑了我那随心所欲的购买欲，这个身份令这本窄32开本的小书端端地捧在我现在的手上。买这本书一半是给老爷子解闷的。这是实话实说。老爷子乡土观念重，钱钟书，许卓云，杨绛，这些无锡的乡党，那是必看的。而且一定会看得津津有味。

 

但我是没想到，杨绛会写的这么好。生动极了，传神极了。而且，”很中国“。－－－－”很中国“，这又是个么意思？我也在想，是个么意思？如果你说他很中国。

 

就觉得对比日本人的写法，你有时会觉得，他那个东西，细致精深是可以的，但有时不免了无生气。就觉得他那个脑垂体的构成，仿佛太缺少人间的脉息。但我们回头来看看中国，那市井中一个个活泛的颗粒，象鱼篓中刚刚网到的鱼，拼死蹦达，元气淋漓，中国人的文章，或者会流于浅薄，但决不会失掉鲜活。

 

我们实在是缺少从死鱼眼中窥视世界的病态，也缺少生食鱼尸的变态。我们是正常人，所以不免有几分人间的快活，所以不免有几分隔阂，所以才会谢绝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