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的节日

[xintian]

异乡人的节日

文/双城

2005年最后一个夜晚。在Athina街上，市政府对面的广场上有演出。这是模仿纽约的时代广场，大家在广场上守夜，等待12点的钟声响起，用焰火与歌声迎接新年的到来。
广场上早就布置了许多红顶的小木屋，卖小吃和纪念品。一株巨大的圣诞树占据广场的中央。还有旋转木马，许多人排半小时的队，重温童年的乐趣。许多圣诞老人走来走去，白胡子下是稚嫩的面孔，化几个小钱便可与他们合影。离这里大约一公里的宪法广场也是同样的景象。

但更吸引我们的是人。在广场对面的Ermou大街。最多的是盗版光碟，平时只在Monastriraki广场遮遮掩掩地兜售，今天不知从哪里钻出这样多。盗版光碟是黑哥们儿的专利。看到我们中国人，赶紧推销对路商品——Seven Swords。可惜我们早就从网上下载了，黑哥们不知道他们的盗版只能是小巫见大巫。还有手袋。LV和Bubbery款的。应该算是冒牌货，还是仿制品？平时只出现在跳蚤市场的。雅典也有襄阳路。不要以为一定是Made in China。我曾经看到广告“正宗东欧假货，绝非出自中国”。香水，三欧元一瓶。在Omonia广场常见。不要以为这是正牌。

北非的黑人在卖木雕。身穿长袍，头挽发髻，神情与木雕的头像竟有几分相似。另外一些黑人身背长弓四处兜售。那边围了一群人，原来是那对熟悉的印第安夫妇，在玻璃上作画。他们用两层玻璃合在一起，就有了立体的效果。

忽然一阵熟悉的乐声，像潮水一样涌上我的心头。自然是那一帮秘鲁人。他们好像Monastriraki广场的路标，从我第一次走出地铁就看到他们，曾有许多个黄昏我听着他们的乐曲在广场上留连。今天他们也离开了老地盘，穿着传统印第安服装，头插羽毛。奏着奇怪的乐器，兜售他们的CD。一个看来不到十岁的小孩，坐在地上，一边弹拨冬不拉一样的乐器，一边不甘示弱的亮出稚嫩的歌喉。他倒是Ermou的常客。这些来自东欧的卖唱孩子藏龙卧虎，曾经有一个孩子被美国的音乐学院录取！


当然也少不了中国人。摊上摆的是玩具，塑胶的，电动的。他们来自浙江青田，浙江人果然遍天下。而逛街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中国同胞。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女孩，便走边用DＶ录着。一群中国人，看样在这里生活已久。一对年轻的东方面孔，却是来自日本。另外一群东方人，说着我们不懂的语言，我们猜测着：是闽南话？马来语？

回到广场上，演出正好开始，乐队奏的是希腊的民乐。广场上挤满了人，在雅典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印度人，北非人，阿拉伯人，还有我辨不出来源的人。忽然我发觉，广场上也许有一半都不是希腊人，其他人就算是希腊人也是绝对的贫民。而在Ermou街上，演员与看客又有几个不是异乡人？火树银花中，我忽然感到凄凉的冷意。

走出明亮的广场，昏暗的路灯下，一个残肢的人伸出手向我乞讨。回首舞台前的转播车，那些在温暖家中观看直播演出的人们，似乎知道在Ermou街上，还有一群异乡人在卖力地演出。在舞台下面，另一群异乡人，正度过与他们不同的元旦前夜。